【00：00柔沐】四合(1)
定时没法出去，发了又屏蔽，心情复杂
补档零点
柔沐
联文
小学生文笔
ooc
祝柔哥生快
夜间落了薄雪。
唐柔一手握着青丝捋顺，一手把藏青色的发带往指尖一缠，干净利落地绑住了三千烦恼丝。发带是雪娟制的，一年进贡不过三五匹，天子一挥手，比金子贵重的料子尽数归了唐柔。身为武将鲜少着裙裳也挡不住隆恩盛宠，她前日刚亲自把雪娟退回去，隔天尚衣局就送来一箱发带，条条两指宽，藏蓝花青纯白绛紫五颜六色，绣着金线暗纹，乍一看简单大方，细打量华贵非常。她只好去谢恩，顺便提点一下任性的九五至尊，她也不过只长了一个脑袋，这么多发带估摸着能用到下辈子。
洗了漱更了衣天才蒙蒙亮，唐柔雷打不动地出了房门。偌大的从一品将军府没几个下人，大清早的只有将军一个人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精致的后院跑到练武场去耍长矛。她路过偏院的时候习惯性地探头看了看，差点被满院的梅香扑了个趔趄。一树满开的腊梅下面站了个人，裹着厚厚的狐裘，半张脸被毛绒绒的衣领子挡住，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又柔软又暖和。
唐柔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长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瞬间融化在了风里。不速之客久坐朝堂武艺疏懒，半点没防备身后有个不怀好意的心上人悄悄靠近，便被抱了个满怀。
在唐柔怀里，苏沐橙的一张脸这才全露出来，她生的极好，像是江南三月初开放的桃花，柳叶眉下一双杏眼里烟波流转，鼻子挺拔小巧，丹唇轻抿，红得要滴出血来。笑时明艳，哭时楚楚，是个名满天下的美人儿皇帝。唐柔温柔地盯着这张举世无双的脸看了半晌，轻轻地落了一个亲吻在苏沐橙冻得微红的脸颊上。
她亲昵地在苏沐橙捂得严严实实的颈间隔着绒毛蹭了蹭，感慨道:“你真香啊。”
苏沐橙回应她的是一声燕啼似的笑。
两个人在小院子里腻腻歪歪地墨迹了好半天，唐柔才牵着苏沐橙往练武场继续走。
唐柔转过头，板出一副严肃脸，硬邦邦地跟苏沐橙说:“你以后别来我府上了，打扰我晨练。”
苏沐橙看穿她的装腔作势，手指在狐裘下面掐掐唐柔带着点薄茧的虎口:“那我就把你召进宫去，派御林军看着你，不许你晨练，一碰长矛就罚你来上书房画画。”
唐柔一口气没崩住笑了出来:“画什么？画你吗？画你大冬天把自己包成个元宵精？”
苏沐橙翻了个动人的白眼:“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元宵精吗！”
唐柔调笑道:“见过好看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还圆滚滚的，费了好大力气才能环过来。”
苏沐橙跳着脚要去打她，被唐柔先一步识破，抬腿溜了。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练武场。
唐柔从搁置武器的架子上抽出一根玄铁长矛，单手颠了颠分量，觉得差不多，径自走到一旁起了个式。苏沐橙是用不着练武的，她纯粹趁着休沐不上朝的这天披星戴月地溜出来玩，被两个侍女侍候着在一旁的小亭里煮茶。将军府上吃穿用度差不多都是皇帝明里暗里赏的，实在赏不了皇帝就自己悄咪咪顺出来给唐柔。将军一边头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被有心人看见该怎么处理，一边又沉醉于皇帝在她这儿衔金玉做小窝的态度，窝心地不行。
茶是顶级的云海金针，在翻腾的热水里上下浮沉，根根直立，茶香顺着热水袅袅地氤氲散开，被亭外萧萧的风一拦，被实打实地堵在烧着火炉的方寸之地。唐柔怕一个不小心伤了皇帝，特意走到又偏又没有东西挡风的西南角。她一身黑色的劲装被风吹得透了，人却随着一招一式热起来，甚至出了薄汗。动作快时高束的马尾在身后甩成一线，自是一派巾帼风华。
苏沐橙托着腮看着她笑，看了一阵眼珠一转，勾勾手叫旁边陪侍的小姑娘去拿东西来。那个小丫头进府有一阵子了，知道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姐姐是她家主子的好友，赶得上半个府的当家人，便马上去把她交代的东西取了来。
唐柔练武要练一个半时辰，舞完了长矛换短剑，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样样练好。苏沐橙在煮茶的小锅里加了不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就挑了个地方懒洋洋地靠了，眼神跟着唐柔的背影走了两轮，挨不住被温暖熏出来的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起的太早，就为了赶在唐柔练武之前见一见她。将军在非战时也有很多事，用了早膳她要去兵部查看兵器准备的进度，要去和禁卫军统领商讨宫中春猎的布防，要去她师父镇国侯叶修那儿点个卯，还要去看一看今年的步兵名册，大约得忙到天边落日红霞飞的时候才能回家。
苏沐橙半睡半醒之间茫然地在眼前寻找唐柔的身影，发现她正挽了一把大弓抽箭拉弦，弓弦很粗，崩成笔笔直的一条线，被那只握过刀也握过剑的手拉紧——她就像是在这寒风里将山河拽起的那根绳子，不知道用什么强劲的材料做的，又结实又有力，愣是给小皇帝拽出一片广袤富饶，平静宁和的煮茶之地来。
她才十九岁啊....苏沐橙不怎么清醒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出现这句话。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把柔柔逼得要长出三头六臂来辅佐我。
待唐柔得出空开瞧一眼她的心安之所，先被一股香味勾起了饥饿。小侍女很有眼力见地掀开小锅盖，捞了一个鸡蛋给她。
唐柔面无表情地问道:“拿什么煮的？”
小侍女欢快地说:“用茶！美人儿姐姐先是煮的云海金针，又用云海金针煮了茶叶蛋，煮了一个时辰了，刚好吃！”
唐柔不知道该说什么，把热腾腾的鸡蛋接过来敲开吃了，也没有尝出这顶级茶叶煮出的茶叶蛋跟集市上妇人叫卖的那种有什么区别。
她舔舔嘴唇上的酱油，心想:大概还是有点的，这是皇帝煮给将军的，是我心尖尖上的小美人煮给我的。
她这么想着，又吃了一个茶叶蛋，也毫不在意要换一个锅了。
苏沐橙睡得脸颊微粉，像个小笼包子。唐柔舍不得叫她，把她用狐裘一裹，拦腰抱走了。
唐柔走得稳稳当当，怕摔了小皇帝 。小皇帝却不怎么老实，双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她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又是十五岁的光景，哥哥刚刚过世，自己也刚刚及笄，在叶修的帮衬下接手天下。瘦弱的肩膀颤颤巍巍撑起山河，嶙峋的脊背让人看了就心疼。
叶修曾动过心思给她选个皇夫稳一稳江山，没想到刚一提出来，苏沐橙就张口拒绝了。皇夫候选人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也不喜欢苏沐橙，他喜欢唐柔来着。于是提亲的人登了门，说与叶修也是有缘，定是跑不了要做亲家。
皇帝听说，动了真火气，当夜闯进镇国侯府，把唐柔房门踹开了。
唐柔正受了点风寒吃了药在床上睡着，被这一出闹醒，有点迷糊地去揽着龙袍戴九龙帝冠的苏沐橙，被她肩上的玉扣一硌，瞬间清醒过来。她把抬起的手收回身侧，下床跪了，低声道：“民女叩见陛下。”
苏沐橙气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声音都颤出了一腔疼痛：“你要嫁给他吗？”
唐柔低眉垂目，抓住苏沐橙的手腕，用力握紧她苍白冰凉的手指。
“沐橙…陛下，先帝有为你埋过女儿红吗？”她这么风马牛不相及地一问，苏沐橙也情不自禁地想了想，竟没有立刻将手抽出来。
“埋过……你问这个干什么？”苏沐橙别过脸不看她。
唐柔用另一只手为她顺了顺额前的珠帘，温柔地笑了笑：“我爹也给我埋了女儿红，但已经没了。”
苏沐橙当即紧张地抓住唐柔那只空着的手，觉得她手心滚烫，烧得很厉害，心里一惊，想出门去找大夫。唐柔却不容她走动半步，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真的烧得很厉害……不会已经烧傻了吧。苏沐橙默默地想。
唐柔呼出来的气从她脖颈钻进领口，烫得苏沐橙一个哆嗦。
“我的女儿红已经挖出来喝了，我嫁不了人了。”唐柔淡淡道。
苏沐橙更加剧烈地哆嗦起来，倒是比高烧的唐柔更像个病人，她想起及笄礼晚宴散后，她留唐柔在宫里陪着，本是想亲吻她的，后来有没有亲她？好像是醉酒过后，就忘了。
醉酒？她是九五之尊，是坐金銮殿的小皇帝，谁敢喂刚及笄的女帝喝酒？她喝了什么酒？和谁喝的酒？
苏沐橙忽然醒了。
唐柔正抱着她进屋，见到她迷瞪瞪的模样，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苏沐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诶，柔柔，我是不是吃胖了啊。”
唐柔拧起眉毛掂量了一下，严肃道：“重了。”
苏沐橙刚要发作，又听唐柔说：“家国天下都在我怀里，你说重不重。”
唐柔把她搁置在自己硬邦邦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俯身亲她的额头：“说起来，臣为陛下驻守江山，陛下怎么犒劳臣？”
苏沐橙抬眼盯着她看，露出了两汪不自知的深情：“朕当以身相许，以报将军不世之功。”
十七年的女儿红酒劲太大了，少女尝一口就醉醺醺慕恋三年，浮浮沉沉醒不过酒来。
